8日上午，当记者在哈市道里区安定街上的面食加工间里见到陶秀珍时，她正在忙碌着。

今年50岁的她说自己是个粗人，除了蒸馒头什么都不会，孩子能够出国留学，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然而，这18年来陶秀珍付出的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天2时30分起床、22时入睡，没摆过饭桌认认真真地吃过一顿饭，更没有舒舒服服地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她说并不觉得辛苦，因为每次想到正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留学的女儿就觉得很幸福。

蒸馒头供女儿上学

每天2时30分是陶秀珍必须起床的时间，她和服务员们一起揉面、点火、上屉蒸馒头……这样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陶秀珍刚结婚时一贫如洗：因为家中动迁，9平方米的小房子摇身变成了32平方米的大房子，夫妻二人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1989年，女儿王荣出生了，陶秀珍不得不下岗照顾孩子。王荣3岁那年，在妹妹的帮助下，陶秀珍的面食店开业了。面食店越来越红火，丈夫又买了辆车拉脚，不久就还上了欠下的外债。日子眼看越过越好，可是丈夫却有了外遇，“没钱的日子夫妻同心，可是有了钱人就变了。”陶秀珍说，那时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支撑着店里的工作，还要经常防着丈夫从家里拿钱。

2时30分起床蒸馒头，5时许就要出早市了。早市撤了，继续上菜市场卖馒头。最累的时候，陶秀珍出完早市，一天还要跑三个菜市场。渐渐地，在北安街市场上，陶秀珍的面食店远近闻名了。

王荣上学了，因为没有人照顾，孩子的成绩每况愈下。一天放学后，王荣兴奋地告诉妈妈，今天老师提问她了。在陶秀珍的追问下女儿才说，原来老师以前从来都不提问她。有一次开家长会，老师竟然给王荣的整本作业打了0分。每天孩子放学时是面食店最忙的时候，陶秀珍经常不能按时接王荣放学。懂事的王荣就趁排队解散的时候躲在大树后面，背着老师自己偷偷从小道跑回家。

这一切让陶秀珍非常难受，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是陶秀珍知道这样下去就会耽误女儿。后来，她给孩子转学到一家私立学校，封闭式管理，让孩子能够得到老师和学校更多的关照。而昂贵的学费，让陶秀珍只能更加拼命地工作。

王荣酷爱画画，陶秀珍就给她找最好的课外班去学，陶秀珍用辛苦的工作给孩子赚足了学画画需要的昂贵费用。

把“家”搬到了加工间

每天，卖完一天的货，陶秀珍要回到位于安定街上的加工间里清洗设备、整理器具、查点收入，22时才能入睡，有时干脆和服务员们一起睡在加工间里。见女儿和妻子都不常在家，陶秀珍的丈夫干脆把房子租了出去，自己搬到了母亲家住。陶秀珍知道后，不得已只能把“家”搬到了加工间。

采访中，陶秀珍想找到几张自己和女儿的合影，可是在简陋的“家”里只找到了多年前母女二人的一张褪色的“大头贴”，“想女儿时，我就拿出来看看。”陶秀珍怜爱地注视着“大头贴”上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儿。

因为没空给女儿调节饮食，在家时王荣基本上都是吃家对面扒肉馆的扒肉，初中时王荣的体重一度达到了120多公斤。但是王荣有着非同寻常的毅力，加上陶秀珍的鼓励，在一年之内减了50公斤，并且学习成绩直线上升。为了一次演讲比赛，王荣熄灯后蹲在厕所里练习了一宿，终于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初中毕业时，王荣按照自己的意愿考取了西安美术学院附中，毕业后又考上了北京服装学院，学习自己最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在北京服装学院刚学习一年，王荣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专修服装设计。该校在世界美术院校中排名第三，属于公办学校，不需要个人承担学费，但是每年银行卡中必须有6万元人民币作为生活费，以及1万元的注册费。为了这每年的7万元钱，陶秀珍更加辛苦了。

女儿回哈 母亲临时租了个“家”

陶秀珍与丈夫的离婚就像马拉松，跑了8年还没跑完。因为缺觉和上火，陶秀珍的眼里总是充满血丝。虽然跟丈夫已经分居，但是因为没有正式离婚，看见陶秀珍经营得好，丈夫还经常来要钱。不得已，陶秀珍跟丈夫把几个卖馒头的摊位分割开经营。最近，陶秀珍一只胳膊长了骨刺，疼痛让她没有力气长时间揉面。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如今，冰冷、破烂的加工间就是陶秀珍的家，除了工作服，陶秀珍多年没给自己添过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的都是女儿以前的衣服。

今年过年时，王荣从北京回到家，准备行李正月十一就要飞往意大利留学。女儿想和妈妈一起住在加工间，因为心疼女儿，陶秀珍临时租下一套一屋一厨。在女儿到家的前一天，陶秀珍整整擦了一宿的地，想给女儿一个干净的环境，更想让女儿看见自己过得很好，免得她出国后担心。

女儿到家后，陶秀珍没领她去过加工间，她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生活的真实环境。 过年前的一周时间，王荣是陪妈妈卖着馒头度过的。顾客少时可以吃口饭了，王荣看着妈妈大口地啃着馒头，心疼地说：“妈，你能不能吃点儿精华，别像牛一样吃草？”陶秀珍哈哈大笑，她知道女儿已经开始心疼自己了，她的心里觉得无比幸福。

“将来我要给妈妈买一栋别墅”

得知记者采访，王荣利用课间休息从意大利打来电话，她告诉记者，这些年来母亲为她付出的太多，虽然在学习上母亲从来没有辅导过她，但是她知道，母亲每天辛苦的干活，是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这些年来母亲赚的钱也全部都花在了自己身上。“说了别人都不会相信，从上私立学校到学习美术，这些年妈妈给我花了能有70万，这都是她起早贪黑5毛钱一个馒头挣来的。现在妈妈的家连个‘窝’都不如，虽然现在没去过加工间，但我知道那里几年前是什么样，真不知道没有暖气妈妈的冬天是怎么过的。妈妈吃了那么多苦，可坚决不允许我在国外打工，只许专心学习。我一定会学有所成，我要给妈妈买一栋别墅，让妈妈有一个真正的家。”王荣在电话里哽咽着说。

这几天陶秀珍很高兴，因为女儿告诉她，学校可以申请助学金，如果申请成功，每年1万元人民币的注册金可以不同程度的减免，申请的条件就是家里情况的相关证明和成绩优秀。“我的成绩妈妈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拿到助学金甚至奖学金，减少妈妈的负担。”王荣在电话中说，这个好消息是她今年送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陶秀珍很珍视女儿为自己准备的这份礼物，已开始为办证明手续而奔忙。

□ 文/摄 记者 李洁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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