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和我的同学一直在讨论怎么办,这学费退还是不退?我们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本报关于美国檀香山大学在美国败诉,同意退还提出申请的学员学费的报道见报(见本报7月14日报道《洋野鸡大学国外臭国内香》)后,不断接到该校在中国各地学员的电话,很多学员都表示自己非常矛盾和痛苦。此外,本报报道中没有提及的一些美国大学的学员也纷纷打来电话咨询:“我上的这所学校是不是也是野鸡大学?”
如果早知道美国不承认这个学校,我们不会去上这个学的
“我感到快疯了!”上海学员张山(注: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本文中所提及的学员姓名均为化名)说,“如果退学,即使我拿到4万元人民币,但这件事给我造成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读这个学校是我人生规划的一部分,我花两年的时间去学习,学完后我有进一步的安排。退学费这条路是我们很多人不愿去走的。但如果不退,大家都知道这个学位没人承认,拿出去,人家会说我拿了一个《围城》里面所说的克莱登大学的学位,人家不仅会怀疑我的能力,甚至还会怀疑我的人品。你们的报道早一点出来就好了。”
张山说,他是2001年年底入学的,今年4月底拿到毕业证书。现在还有很多同学没拿到毕业证。他说:“选择这个学校,倒没想到会不会在国内得到认证,只是想着能得到美国的认证就可以了。”
张山说:“我是从报上偶然看到广告的,4万元的学费是我知道的最低的价格了。上海的学校MBA一般都在10万元左右,EMBA在20万元左右。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咨询一下,像报纸上登的一样,对方说得天花乱坠。我对国外的教育不太了解,但他说了那么多认证,尤其是我国驻美大使馆的认证打动了我。另外,他说中方合作单位是上海国际交流学院(当时没说是下面的瑞特培训中心),这个学院的名誉院长还是上海市一位很有名气的政府官员。这两点让我动了心。”
“在我的同学中,我算是年纪比较小的,今年不到30岁,我还有机会去读政府承认的学校。而我的同学中年纪最大的已经52岁了,他们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同学们心态各异,大部分同学尤其是年龄大的同学不打算退学费。他们有人认为能不能得到社会承认不要紧,反正自己单位承认;有的人是公费读书,证书退回去后,无法向单位交待;还有人甚至抱有侥幸心理,也许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淡忘这件事,我的学位还可以拿出来用。”
张山说:“虽然我很痛苦,但我还是要感激中国青年报让我们知道了真相。在中国现行教育体制下,很多人有求知的愿望,但教育资源又非常有限。如果一些高校的教授有余力的话,完全可以组织起来,把知识传授给更多的学生。”
学费退不退,很多学员都很矛盾。深圳一位EMBA学员尹昭在给记者的电话中说他们班有100来个同学。现在大家正准备开会讨论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他说,同学们大多在各自的单位都有比较高的职务,不管能不能退回学费,对大家名誉上的损害是无法弥补的,一部分人认为不仅要退回学费,还想讨个说法。
有没有门槛低一点的学校,能拿到一个被承认的文凭?
年过半百的美国檀香山大学北京学员孔文到本报来委托退赔学费。他说,他们很多人并不在乎这个学位是不是得到国内的承认,就是想学到知识。他上的这个班课程安排还是不错的,授课教师也多是清华、北大等高校的教授,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当记者问他:“如果同样的课程安排,同样的老师授课,当两年下来你只能拿到一个结业证书,而没有这个美国的学位,你会选择去上这个班吗?”孔文回答说:“当然不会。我出去讲课我就需要一个洋文凭,如果我是大专学历,我就是讲得再好也没有用。”
有学员说,像MBA这样的商务课程非常注重实践经验,但在我国,MBA和其他专业一样,都需要通过统一考试,所以毕业的时间越短,你考上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像我们的很多同学在商场上身经百战,非常成功,也都非常渴望能够提高自己,却无法通过这样的考试。
美国檀香山大学在深圳的一位学员得悉7月31日前本报可代为索赔的消息后,立即发来E-mail索取索赔所需的法定表格,但昨天在与记者通话时,其言语间却透露出颇多犹豫。他听说该校的学位在美国能得到98%的学校承认,同时他也知道在这种“中外合作”中,教室、师资、教材都是中国的,而美国大学提供的就是一个所谓的“国际认证”的学位。他说自己很矛盾。
打算索赔的部分北京学员说,他们班上一位张姓学员去年去过美国檀香山市,想去檀香山大学看看,向当地人打听,却没有人知道这所学校,打电话永远都是电话录音。回来后,他和同学们一说,大家心里也有点疑虑,后来想大概是因为学校比较小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自己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复习功课,也不可能辞了职去读书。他们问记者:有没有一个门槛低一点的学校,而且能拿到一个被承认的文凭?一位先生坦言:“老实说,这就像是包装,我所做的工作要求我必须要有这些头衔。”
我上的这个学校是不是野鸡大学?
退学还是不退,美国檀香山大学的很多学员十分矛盾。而其他“洋野鸡大学”的学员也很苦闷:这学是上还是不上?也有一些本报报道中没有提及的美国某大学的学员对照本报提出的野鸡大学“症状”后,给本报打来电话寻求证实:“我上的这个学校是不是野鸡大学?”
北京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士打来电话说:“我和朋友现在也上一个美国大学的班,你的报道里没有提到它的名字,但是对比你所说的野鸡大学‘症状’,觉得我们上的这所学校也可能是野鸡大学。我们现在很矛盾,还有3个月就要毕业了,不知道是应该去举报呢,还是打个马虎眼,先拿个文凭再说。有些同学心存侥幸,但又担心万一国家有关部门要整顿,到时候被查处了怎么办?你的调查还会继续下去吗?你所知道的野鸡大学还有多少所?”当记者告诉她手头掌握的在中国授予学位的“洋野鸡大学”还有数十所之多时,这位小姐非常担心:“我不知道你的名单里面有没有我所在的学校?”
上海一位路先生给记者打来电话说自己1998年参加了上海某重点院校哲学系的研究生进修班。上课期间,老师告诉同学们每人再交1万元就可以获得一个美国大学的学位。因为参加这个进修班是没有学位的,50多个同学中有20多个同学动了心,花1万元钱买了个学位。“中国青年报的报道一出来,我和我的同学都以为就是这个檀香山大学,因为这个大学也是在夏威夷檀香山市,后来仔细一看,还不是,是另外一所,叫美国国际东西方大学。但估计也是个差不多的学校。”路先生说,他没想到国家重点院校的老师还做这种“有悖师德”的事情,让他们非常震惊,他们打算去和校方交涉此事。
据了解,路先生所说的美国国际东西方大学因为违规操作,于去年被美国夏威夷政府起诉,目前此案尚未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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