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从事一线心理健康教育与服务的北大徐凯文老师披露,北大一年级新生,无论本科生还是研究生,40.4%的人认为活着没有意义。调查的准确性尚需确认,但反映的问题应该是真实的。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得到什么样的东西,时不时感觉到恐惧。”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我总是对自己不满足,总是想各方面做得更好,但是这样的人生似乎没有尽头。”
徐老师把这种无法归类,甚至难以治愈的“类抑郁症”归结为“空心病”。
有这种倾向的人恐怕不只在北大,那是个共性问题。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就读于另外一所著名的985大学,跟我聊天时说: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觉得没有意义,他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都是利益交换,无非形式不同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首先,我们需要承认,这是一种社会发展的必然,是一种典型的精神富贵病。伴随经济发展,物质水平的提高,人类在精神层面的问题就会更多。发达国家精神疾病的发生率普遍倍于发展中国家。睡眠障碍、抑郁症等都是其中的突出表现。比如抑郁症发病率美国高达9.5%,与美国政治经济表现一样,位居世界前列。伴随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是中国人精神疾病发病率的增长。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说,这与痛风等一样,也是一种富贵病,不过是精神层面的富贵病。
只是,与其他发达国家不同,我们的空心病,显示出非常独特的中国特色。
空心病的背后,是孩子们的失速: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与目标。只是在优秀学校里与优秀生中,表现出的是空心病,在其他普通学校与人群表现的则是其他状况,比如完全放纵、浑浑噩噩。
中国文化中的功利性,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教育,因此,但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突出的应试现象。在中国大陆,伴随近年选拔性考试的水平化、模式化,应试教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孩子们从小就知道:拿多少分,就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目标与目的。学习与人的成长过程,简化为一个具体的分数。优秀的孩子在主动追求,不优秀者在被动追求。在人生发展的每一个阶段,目标是那么的清晰,几乎不容思考。
一旦进入大学,这些具象的目标没有了,一部分孩子突然失去了持续多年追求的那个具象标的,加之过于松散淘汰率很低的中国高校,让外在的基本学习压力消失,孩子们茫然不知所措,人生的困惑接踵而至。习惯了优秀的他们,这时却发现,因为优秀的人聚集,想在学习上胜出,已经没有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成功与优秀不再是简单的分数与学习,因为没有一个社会岗位与职业可以把优秀简单化为一个分数这样具象的目标,是非常复杂的。
怎么才能保持优秀并获得成功?这个复杂的问题本就没有标准答案与路径可循,但是,这些孩子已经习惯于优秀。困惑、怀疑、无力与不甘,纠缠在一起,让他们很容易陷入迷茫,进而失速:其实成功又如何?没有什么意思。这种失速,在某种意义上,实际是一种回避、逃避,只是找到了自己认可的理由而已。
对人生意义的探索,是人类千百年来都在进行的,不应该成为心理疾病的必然导火索。空心化,失去了奋斗的激情与动力,还有一层社会原因,就是自私。
独生子女,遭遇中国式父母产生巨大“化学反应”。孩子比天大,孩子的学习也是第一位的,于是一切围绕孩子,孩子们也习惯了只为自己思考。满脑子是自己的所得、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感受,没有别人,更遑论要不要贡献国家与社会。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应该承担的家国责任,在这一代的很多人的三观里,是没有的。
一个小我的目标总是容易实现的,因为,即便不能实现,也容易放弃。这也是一种实现,因为这只关乎自己。因此当他们目标无法顺利实现时,很多人不是拼尽力气去搞清楚,去实现,而是轻率地放弃了。他们很少想到自己对于父母、亲朋,对于国家发展与民族复兴的责任,永远只有一个小我,只有自己。一旦你意识到自己肩负了很多的责任,比如赡养父母的责任,比如对这个社会国家发展需要做出自己贡献的时候,你还会如此轻率放弃吗?显然不会,因为你有太多事情需要做,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怎么可能失速?
因此,空心化的根本,是一个责任的问题,是一个三观的问题,是一个塑造健康人的问题。应试教育与独生子女环境的现状,只是造成这种空心化与失速的表面原因之一,但根本,还在于三观,在于我们家长与社会,如何让这些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明白并承担起自己的家庭责任、社会责任,从而保持持久的动力,不在困难与困扰面前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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