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那些尚未拿到绿卡的中国人，如果短期离开，那么重新入境之前，就需要到美国驻外的使领馆申领返美签证。据说，在中国的美领馆签证的成功率相对较低，于是很多人选择了另一条“保险”的路子：上网到一个申请非移民签证的网站www.nvars.com ，上缴6个加币，拿到签证预约号码后，不远万里在事先预订的日子赶到驻在加拿大或者墨西哥的美国领事馆面谈……广大海外华人在亲历无数次签证挫折后总结出来的这条捷径，让原本以减少贸易壁垒为初衷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新添了一种神奇魅力，可谓华人集体智慧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实际运用。持非移民签证在美国工作、学习的外国人，如果离开美国后重新入境或需要转换身份，比如由F-2陪读签证转成F-1学生签证，原则上应该回国籍所在国申领新的签证，但不少人担心本国的美领馆拒签率高———万一签不出来，就不能回美国继续学业或工作了；也有的人是回国度假，本来假期就短，却还要为签证预约和排队过堂担心事、费精神，想想实在烦不过，所以就希望找到一种省事省力又保险的好办法。这一来，去加拿大或者墨西哥的美国领事馆签证就成了一时流行。一则，北美自由贸易区内的加拿大和墨西哥拒签率低；二来，即使拒签了，凭着原先的I-94美国的离境卡还能顺利返回，不用担心在中国被拒签后就无法再回美国的窘境。
而比较加拿大和墨西哥，又以去墨西哥的人居多，因为去墨西哥一个星期左右，不用申请赴墨签证；而去加拿大，基本上都得事先申请赴加签证———虽然一般都能签出，但少一道手续总是好事，更何况，据说驻加的美国签证官普遍比驻墨的来得刁钻，最近就频传去渥太华那边的同志无功而返的不幸消息。以前，大伙对于中国各地美领馆签证官员的体貌特征和言谈举止可谓了如指掌，现在，美国驻在加、墨的签证官员的音容笑貌也正被广为传颂。
说来说去，大伙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墨西哥是个“求签”的好地方，虽然路远地偏，仍不失为一方风水宝地。于是美国西部的中国人，以与加州圣地亚哥接壤的墨西哥提华纳TIJUANA美领馆为目标；而美国中部及东部的人则以与德州阿尔帕索接壤的墨西哥西域达达华瑞兹CIUDADJUAREZ美领馆为目标。
进一步比较提华纳和西域达达华瑞兹，虽然后一个地方的名字听上去颇有点西天求经路上的鬼气，但是人丁兴旺；很多在此求过“签”的人至今仍然念不清楚这个西班牙文的地名，不过对它的深厚感情丝毫不曾受到影响。
西域达达华瑞兹因何引人青睐呢？主要因为这个地方的美领馆比较容易预约到，每天网上都有不少预约配额放出来；而提华纳那个点，却总是“名额已满”———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可能是在摆噱头，于是有那么一些锲而不舍的同志偏不信邪，下定决心非要搞个水落石出不可。后来倒也终于揭开了谜团。
原来，提华纳虽然地处大西部，可网上预约系统却是在每天的美国东部时间10点开始工作，并且只放出有限几个配额；而那时，还正是美国太平洋时间早7点，转战在这一方水土上的中国同志，哪能爬得起来跟素昧平生的同胞抢那有数的几根跑道呢？摸清了情况，西部的同志要么连续起几个大早，拿出当年股市牛气冲天时早上6点就起床炒股票的劲头；要么舍近求远，去靠近德州那边的西域达达华瑞兹签证———还是选择“走西口”的人多。
顺利预约到时间，只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开始认真计划行程。既然大家都是在有限的假期里硬抠出这么一天，所以一定要事先把行程计划周详。标准的做法是：签证前夜飞抵德州的那个小城市阿尔帕索，当夜投宿此地，并和来自天涯、殊途同归的祖国亲人秉烛夜谈；如果不放心，还应该演练一下第二天的行军路线，打听验证从阿尔帕索到美墨边境关卡的时间是不是与事先所得情报吻合，并顺便考察出租车的行情等等，以确保第二天万无一失，一击而中。
顺便说一句，在那个阿尔帕索小城，有个叫“宝宝庄”的中国饭店，名字听上去有点邪门，“签兄”们可都在那里打尖歇脚，顺便抓个把老乡纵论一番。想当年谁不是话匣子一打开，就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可自从到了地广人稀的北美大陆，大家就只能在网上相互较劲着急———如今终于面对面亲切会晤，怎不让人激动万分两眼汪汪？
所以“宝宝庄”也就很有了一点“51号兵站”的意思。庄子里，上至老板下至服务员都颇富实战经验，不等发问，一看脸是自己人，当即便不动声色亮出地图———地图上详细标明了行军路线，重要目标也浓墨重彩地标示出来。就连先行者们根据切身体会总结撰写的“签证须知”之类的文字，“宝宝庄”的有心人也全都完整地保存着。至于那个饭庄的烹调水平如何，倒鲜闻评论。
那些不同版本的“签证须知”写得非常详尽，行动步骤都是第一步、第二步……清清楚楚一一罗列，似乎作者颇得菜谱写作的精义———难怪要被归根到底是以餐饮为主业的“宝宝庄”收为馆藏，不过据本人推测，写作者多半应该是程序员出身。
另外，墨西哥美领馆周边以及内里的详细地形图，交纳签证费用的银行的地图也不可缺少，那些地图描绘得相当周密，莫非作者在国内学的是测绘专业？地图上标了很多神秘兮兮的缩写，诸如MD、BK、BM之类，看上去挺玄乎，其实就是麦当劳、BURGERKING“汉堡王”快餐店和BANK OF MEXICO墨西哥银行。有个前辈，更事无巨细地关照后来人：尽量不要带计算器、照相机等等电器，更千万不要携带刀枪等凶器；并谆谆教诲进入墨西哥国境前最好先妥善解决“排水”问题，他叙述了自己在墨西哥美领馆附近的麦当劳排了半小时队方得解手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在美国的旅馆打“美的”到美墨边境，下了车，昂首阔步跨越Bridge of America桥。当然也可以从其他桥过，不过这座桥名头响、好记，可以确保返程时顺利找到原路———很多人都是掐准了时间，已订好当晚的回程机票，所以撤退途中一点弯路也是走不得的。
跟随滚滚人流越过大桥以后，顺手拦下“墨的”，胸有成竹地讨价还价一番之后，便直奔指定的墨西哥银行交签证费，然后去美领馆。给领馆门口的小哨兵看预约信，进得门去、通过安检，你通常会发现有200多号或站或蹲或坐的老墨、老印和同胞已在那里等候叫号。
一直以为中国的美国领事馆签证处的基础设施建设明显落后，可这里也很不堪，对于“候审处”，众说纷纭：上海来的同志觉得像居民小区的自行车棚，去过北京的说，还是跟北京火车站春运期间临时搭的候车棚配对更贴切。总而言之，这是个深具怀旧色彩的地方。
有个细节值得注意：老墨大哥或大婶通常用带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吆喝你的号码和你的名字———一般在美国的中国人不消多久都能适应印度英语，可对于聆听西班牙英语相对来说缺乏锻炼，因此不可掉以轻心。
据说那里的签证官智商较高，也不多管闲事，证明是：事先很多人担心会被质问为什么不回中国签证，为此苦苦预备了几种答案，可签证官压根儿不感兴趣；又据说他们情商也不低，证明是：即使毙了你，感念你大老远风尘仆仆赶来，也会陪你聊个半小时，让你觉得此行不算一无所获，好歹也和外交官促膝谈了半个小时的心。
大多数情况下，签证官都会给你签发一个3个月内两次往返美国的签证。至此使命完成，就可全身而退。临离开时趁着无事一身轻，可别忘了尝一下墨西哥街头那种裹着红辣椒油、绿香菜叶和肥五花肉的玉米饼，1块美元可以吃3个呢！如果想小资一下，则可去街心巷尾的古巴雪茄店，试一下美国没有的古巴雪茄，只是最便宜的那种，也得让你少吃21个填得饱肚子的玉米饼子。
南行求“签”功德圆满，广大同胞回美后往往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便纷纷怀着胜利的喜悦或者从失败中奋起的决心，在网上发表心得供同志们分享，其中有一条特朴实的留言让我唏嘘了好久：“在那里能和从其他地方来的中国人在一起聊，真好！”文／晓玮（发自美国加州圣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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