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课堂成绩名列前茅

一件粉色毛衣，时髦的卷发上别着一只精致的发卡，她时而浅浅的微笑，时而顽皮的调侃，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名叫刁杨。她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专业大四的学生，今年她刚刚以总分345分的成绩考上了兰州大学的研究生。

坐在记者面前的刁杨看上去和别人并无二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孩却过早地承受了生命中的苦难，在一次突如其来的车祸中，她丧失了右臂的全部功能，一张薄薄的“三级伤残证明”意味着她的人生就此改变。

遭遇事故痛失右臂

刁杨说，她永远也不想再回忆那个让她至今心有余悸的夏天。

一切变化都发生在那个夏日的午后。2007年8月，刁杨回老家嘉峪关过暑假。一个午后，阳光炙热而又刺眼，连刮来的风都干燥无力。刁杨的妈妈开车带她去看姥姥，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由于道路施工，再加上车速过快，她们的车一下失去了方向，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前的挡风玻璃全部撞碎，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刁杨在气囊的保护下保住了生命，但事故还是造成了她右臂丛神经根性损伤，右上肢自肩部以下完全丧失功能。

“当时我不知道有多严重，以为就是骨折了，接上就好了。但到医院后才发现，神经断了比骨头断要可怕一百倍！”刁杨说，事故发生后，她马上被送往上海接受手术治疗。在第一次手术前，医生告诉她，她的右臂丛神经受到巨大冲击，连根从脊柱中拔出导致断裂，因此大臂、小臂、手腕、手指的功能全部丧失，手术能做的只是把别处的神经接到断裂处补上，让神经再生，至于恢复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好。“我当时听完就崩溃了，在病房里大哭，我想到的就是我右手再也不能动了，没法写字考试了！我还没大学毕业呢！”

积极康复从拿筷子做起

两次大手术后，刁杨回到老家进行身体康复锻炼。一回到家，现实的问题就接踵而来。“刚开始最不习惯的就是拿筷子，左手麻木无力，哆哆嗦嗦，老是拿不好。”刁杨说，她不是左撇子，以前干什么事都是右手当主力，现在只能靠左手，一切都得从头来过。不过生性乐观坚强的她并没有因此而沉沦。她养了只小狗，取名叫“豆丁”，在她休养的这段时间里，豆丁成了她的开心果。“我受伤以后过得挺开心的，因为前二十年我压力太大了，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就知道好好学习，终于有一年的休息时间，我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然而命运似乎并没有放过这个爱笑的女孩。如果说车祸重创了刁杨的身体，那么随后而来的失恋则给她带来了几近毁灭性的打击。从小学到大学，刁杨和李明（化名）就是同学，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考大学时，为了追随李明的志向，刁杨报考了北京的学校。最终李明考取了清华大学自动化系，刁杨则顺利进入了对外经贸大学。在外人看来，这对“发小儿”一定能终成眷属。

但刁杨出事之后，李明却“失踪”了。在刁杨休养时，李明不理不问，对刁杨的短信也是三言两语地敷衍，就连放暑假回家都没有告诉刁杨。凭着女孩的直觉，刁杨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刁杨把李明约了出来，刁杨忍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伤痛提出了分手，而李明却欣然答应。“在我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他却这样一脚把我蹬开。”多年的感情就此化成泡影。她曾给予过无数憧憬和希望的初恋终究抵不过现实。

“冷静想想才发现我以前太傻了，自己的幸福却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尽管失恋的痛苦仍在煎熬着她的内心，但刁杨更加努力地进行恢复训练，她想证明，她不比别人差。刁杨说，一年的休养期后，她达到了医生术前所说的“最好效果”。“我的大臂、小臂和手腕都可以活动，但手指只能屈不能伸。”她边说着，边抬起胳膊，记者看到，一道长达十几厘米的巨大疤痕从刁杨的右臂里侧一直延伸至右胸下，“当时一共缝了二百多针呢！”刁杨说。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由于右臂失去知觉，刁杨的右小臂曾被热水袋深度烫伤，至今留下了两大块凹凸不平的伤疤。

两年时间练就“左撇子”

一个人回到北京后，刁杨开始接受新的挑战。由于休学一年，刁杨只能跟着小她一届的学生上课，而学校也特别为身体有障碍的同学准备了单间宿舍。刁杨的宿舍非常整洁，有两张上下铺的双层床，刁杨的床在靠窗边的下铺。其余三个铺位空空荡荡。两个书桌并排摆放，一个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各类考研书籍；另一张书桌则摆着台灯、小镜子、笔筒等物件。

刁杨说，回到学校上课后，生活上她基本可以自理，但是上课时她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上课记笔记真是一件大难事，我只能用左手写字，所以写得特别慢，字也特别难看，回来上课后的第一次考试还和学校申请了延长半个小时。”

一个学期之后，刁杨已经不用任何特殊照顾了。她的字写得越来越顺，笔记记得越来越快，甚至在上一次考研课时，旁边的同学都要来抄她的笔记，这让她小小地得意了一把。记者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学公式，看着这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记者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你用左手写的？”“是啊，有的字很难看的。”刁杨笑着说。在大三的期末考试中，刁杨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还获得了校级三等奖学金。

在记者采访刁杨的时候，这个瘦小的女孩总是在问：“你觉得别人会歧视我吗？”“你什么都会，别人为什么要歧视你？”记者的反问让她长舒了口气，紧接着，用她银铃般的嗓音神秘地说到：“我能剪指甲，你知道怎么剪的吗？”随后，她哈哈大笑道，“我用脚剪！”她说：“不仅如此，我还能戴隐形眼镜！”

争取两年考上注册会计师

刁杨是对外经贸大学金融系的学生，曾荣获过综合一等奖学金以及校级优秀学生称号。在这次事故发生前，刁杨的理想是考上中国人民银行的研究生。

“出事之后，我的心气没那么高了，不是特别想考研，也尝试过找工作，但却失败了。”刁杨去年曾经应聘过一家著名的IT公司，笔试通过后，刁杨参加了这家公司举行的面试。当面试官询问她能否做出纳时，刁杨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如果不说，很难看出我是个身体伤残的人，但我一只手确实无法完成出纳工作，因为出纳要数钱，我的手指还做不了这些动作。”刁杨最终在面试环节上被淘汰。

刁杨大一时的辅导员曾劝诫她说，最好不要留在北京受苦，这种情况下在北京漂着还不如回家，除了父母没有人能帮你。这番话让刁杨彻底丧失了找工作的自信。思来想后，刁杨决定考本校研究生。在经过四个月的奋力拼搏后，刁杨遗憾地以12分之差与本校研究生失之交臂，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成功调剂到了兰州大学金融系。

“我觉得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刁杨的好友总这样对她说。这句话对刁杨来说，比什么都宝贵。“在她之前，没有人说这句话。其实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我都可以干，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别人总以为你有残疾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我已经够努力了，我没有比别人差，我也很认真负责，但是别人的眼光让我特别难受，就觉得你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得不到社会的认同。”刁杨有些懊恼地说。刁杨说准备读完研究生后考公务员，在她看来，公务员不会受歧视。“我最担心的是今后的就业，所以我要准备得充分些，争取这两年考上注册会计师。”而现在最令刁杨感到心烦的是怎么用一只手扎小辫。这个爱美的女孩对着镜子担忧地说：“我剪短头发肯定不好看啊！”

党晓晖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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